那家開在街角的酒吧依舊是捱三頂五，在喧鬧聲中，於吧臺調酒的弗蘭克明顯有些手忙腳亂。

“你為什麽不找幾個幫手？出錢雇傭的那種。”阿不思把他的空酒杯遞出，問道，“還能要一杯檸檬酒嗎？”

“我的榮幸。”

忙完了這一陣，當那只高腳酒杯再一次回到阿不思的手中時，弗蘭克終於得了空在阿不思的對面坐下。

“真是個好點子。”弗蘭克舉起自己手中的啤酒杯，“我是說雇人，當初剛開的時候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麽多人來。”

說完，弗蘭克轉過身去，他拉下裹著自己臉的頭巾，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他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轉過身來問道：“我的陛下呢？”

“我得糾正你一下。”阿不思笑笑，“現在是我們的。”

“我和你？”弗蘭克說，“也對，你可是他獨一無二的......”

“我是說德姆斯特朗所有人的。”

弗蘭克攤手，轉著他渾身上下對顯眼的那雙眼珠，他把自己的頭巾拉拉整齊。

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望著酒吧外的燦爛陽光，朝著阿不思說：“20馬克。諫位者大人，您該走了，時間差不多該到了，別讓陛下和城民們等得太久。”

在弗蘭克的催促聲中，阿不思覺得自己是被他攆出了酒吧。在他離開的時候，只見對方又在背後叫住了自己，阿不思回頭，他聽見弗蘭克說：“別讓我們失望。”

“那當然了。”

阿不思朝著那座高聳的城堡走去，進去的那一刻，門口的士兵並沒有攔住他。格林德沃給了他極大的自由，他能夠在德姆斯特朗任何一片土地上隨便來往。

阿不思也很感謝他，並對他的開放思想持有高度的好奇。在他的認知裏，沒有任何一個古老國度會對它的城民這麽放心，雖說他和格林德沃即將成為不可分割的兩個人，但對方就不怕自己臨時變卦？

如果他阿不思·鄧布利多一走，格林德沃這頭頂的王冠可就要被強行摘下了。

王室城堡裏有一處地方被當作了牢房，阿不思徑直朝那走去，陰暗又潮濕的牢裏關押著安德烈和丹尼爾兩兄弟。

他還清楚地記得一周前，在德姆斯特朗北面的那片深林裏格林德沃兄弟倆咬牙切齒的不甘模樣。

他們沒有料到霍格沃茨也會參與到他們的這場王位之爭，就和布斯巴頓一樣，他們肯定也會從中獲利。

迪佩特指使霍格沃茨的士兵們將兄弟二人綁了去，他們在格林德沃的註視之下被拴在了馬後。

“你們不該殺了那條龍。”格林德沃走到兩人面前，他低著頭註視著他們，“殺了我的方法有很多，甚至在我正式繼位之後你們都有可能得手，你們太過心急了。”

說著，格林德沃的視線飄到了阿不思的身上：“他絕對是一個不好惹的人，不亞於龍。”

霍格沃茨的軍隊在格林德沃的帶領之下緩緩進入了德姆斯特朗城。淺睡的城民被這動靜給吵醒，他們叫醒了熟睡的人，家家戶戶都打開了他們的窗戶和房門。

格林德沃騎上了馬，阿不思在不遠處跟著走。忽然有城民叫住了阿不思，他回頭一看，是睡眼朦朧的小哈利。

“請問發生了什麽？”哈利問。

“你們的國王陛下回來了。”

哈利認出了阿不思，他剛想說些什麽，只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家具的碰撞聲，他那五大三粗的叔叔走了出來，一把揪住哈利的後領把他提了起來：“臭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覺你想幹什麽？”

緊接著就是門被鎖上的聲音，阿不思頓了頓聽見屋裏那男人扯著嗓子對自己喊了一句：“別他媽多管閑事。”

孩子必須得在他適當的年紀接受正統的教育，阿不思始終這麽覺得，他想，是時候要去找格林德沃談談哈利的事情了，這刻不容緩。

走進了地牢，裏面撲面襲來的一股寒氣立馬讓阿不思有些難受。他腳上的皮靴落地時發出的噠噠聲回響在牢房的走廊裏，阿不思在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安德烈和丹尼爾被分別關在了左右兩邊。

兩兄弟把視線聚集在阿不思身上，但又都沒有開口。

“那條龍的名字叫安德莉亞。”阿不思忽然說，“走之前我還提醒過她，千萬要小心你們這些王室。她其實一點都不適合諫位者這個位置，我有點後悔沒能阻止她參與選拔。”

“她既然參加了選拔就要有所覺悟。”坐在地上的丹尼爾開了口，“現在這樣，就只能說明她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你和那條龍什麽關系？蓋勒特準備怎麽處置我們？”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阿不思看了兩人一眼，他蹲下身來問，“想先聽哪個？”

安德烈說：“好的吧。”

“蓋勒特並不會親自處置你們。”

“這聽上去是不錯，他的心狠手辣我們都明白。”安德烈接著問，“那壞的呢？”

“你們的處置權落到了我的手上。”一邊說著，阿不思撩起了他的右手袖管。

安德烈和丹尼爾清楚地看見了那布滿整只手臂的龍鱗，楞了半晌，丹尼爾才開口道：“蓋勒特他就是個瘋子。”

阿不思笑了笑，放下了自己的袖管：“瘋子配瘋子，所以你們自求多福吧。”

他起身背對著那兄弟二人，想著快點離開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阿不思加快了他的腳步。

文達按照格林德沃的指示在地牢門口等阿不思，一見到他，文達便上前一步說道：“阿不思大人，時間已經到了，陛下在等著您了。”

德姆斯特朗這座王室城堡很大，分為東西兩區。東區主要是王室人員的私宅，西區則為重要的議事場所。阿不思跟著文達，即將到達的是西區的一所教堂，格林德沃在那裏繼任了德姆斯特朗的國王一位，如今他們又要完成諫位者的確立一事。

阿不思站在教堂外邊，他仰起頭看著教堂的頂端，看見上面高高豎起了一座十字架。裏面應該擠滿了那些王室，阿不思還沒進去，就聽到了教堂裏的嘈雜聲音。

他走了進去，在左右兩側王室們的驚訝目光之中。整座教堂瞬間安靜了下來，阿不思看看格林德沃正站在他的正前方等他，他的臉上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等到阿不思站定在格林德沃身前，他的背後忽然傳來一句：“陛下，恕我直言，請問龍在哪？”

阿不思回頭，看見一位穿著黑色禮服，看上去爵位挺高的男人站了出來。他將手覆在胸前，說話的語氣十分謙卑：“我並不認為這座小小的教堂能裝得下一條龍。”

格林德沃上前抓住了阿不思的手臂，他輕輕地將對方的袖管卷至胳膊，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樣。

他是一位優雅的紳士，但是語氣卻堅決得容不得半點異議：“看清楚了嗎？”

“這......”那名貴族吃驚地說不出半句話來，教堂裏又開始喧鬧起來。久久，才有膽大的出來抗議：“陛下，他恐怕並不符合諫位者的條件，德姆斯特朗需要的是一條純血龍，只有純血龍才有能力保護好這個國家！”

整座教堂鴉雀無聲，格林德沃站在前方看著那些王室，他掃視了一圈，見沒有第二個人出來提議，又問了一句：“還有人要說嗎？”

無人應答，格林德沃又道：“那儀式繼續。”

站在一旁的文達捧著托盤上來，盤上放置著一塊赤紅色的布蓋，格林德沃輕輕掀起布蓋，下面是兩把做工精美的銀色小刀。

格林德沃把其中一把遞到了阿不思的手中：“用它把你的掌心劃開，你的血和我的血將會交融在一起。”

阿不思接過那把銀色小刀，緊緊握在手上時，他向格林德沃靠近了一步，用著只有彼此聽得到的聲音問道：“你真的想好了？我沒有辦法像一條真龍一樣，我的血肉之軀抵擋不了一整個軍隊。如果我替你去禁林跑一次，也許族長還好允許你回去再選一位諫位者。”

阿不思話音剛落，剛剛站出來的那位男爵再一次發了聲，他重覆了剛剛的話語，言語裏盡是對格林德沃做法的不讚同。

有了他的身先士卒，陸陸續續有好幾位王室站出來反對。格林德沃握著匕首的手沒有松開，他直視著那幾位王爵，在一片寂靜聲中，他用著不大也不小，但威懾力十足的聲音回答他們說：“德姆斯特朗需要的真龍，永遠都不是血統上的真。”

然後他將視線投向了阿不思，在對方的註視下劃開了自己的掌心：“我想好了，你和禁林裏的龍相比......起碼我還能和你對話。”

阿不思笑出了聲。

外邊的陽光穿透的教堂的彩色玻璃，在五彩斑斕的光芒之下，血液逐漸從兩人手心的傷口中滲出。它逐漸懸浮至半空中，在阿不思和格林德沃之間漸漸成了形，那是一個瓶的模樣，和血誓一模一樣。

他們十指相扣，阿不思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殊不知格林德沃看著他的覆雜目光深情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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